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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虐下刀，请自备纸巾！

45

厉尘澜并未走近，远远地站着。

这般模样，定是在自责。路招摇只得缓缓抬起手，像无数个早晨她刚醒来时她都会伸出双手向墨青讨个拥抱那样，“墨青，抱抱我”。

墨青自是回报以拥抱。

感受到熟悉的温度，路招摇才觉得自己的心，一点点踏实下来。

顾晗光说的那些话，她听得清清楚楚。

在诊治的时候，她就想把墨青叫进来，可是顾晗光不让。“你是觉得他还不够愧疚吗？所以想让他亲眼看看”。

“我不是想让他愧疚，我只是想让他知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”。

“那你也应该知道，厉尘澜在意的不是你的伤势，而是他拿剑伤了你的这件事。”

“我知道，可是……”

“没有可是，已经成为事实。这道疤不只留在了你的肩膀上，更是留在了他的心里。”

这话她无可辨驳。

护她周全是二人成亲时厉尘澜的承诺，这两年他的种种，不过是在实践当初的诺言。可如今，伤她的人是他，他又如何能不苛责自己呢？

“与其担心他的自责与愧疚，不妨想想，该如何劝他，他不是一个人，别让他因为自责而逃避。”

对啊，她的墨青，寻常冷静自持，可一遇到和她有关的事情，总是万分紧张。更何况是因为心魔的控制让他伤了自己。

心魔？

千算万算，她竟然漏算了心魔。

她早就该知道，被老魔王封印许久的心魔岂是那般容易就能解决。她应当再三确认才是。

“招摇，父亲留下的札记里提过，若是有强大的内力冲进血脉，是有可能将心魔移除体外的。我在取万钧剑时它自带雷霆之势，刚好助了我一臂之力。你看，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出现在你面前。”

“既是有办法，你为何不于我们商量行事？”

“内力冲进血脉，稍有不慎便是命丧当场。你，可会让我尝试？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你不会，你不会让我拿命去赌。可是招摇，我不想一直站在你身后，我想为你挡下所有的伤害。我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，你路招摇，由我来护。”

“可……”

“招摇，护你周全，是我余生所愿”。

怪只怪当时厉尘澜的眼神太过坚定，打散了她所有的疑虑，让她忘记了追问，沉溺于他的柔情似水之中。

现在想来，恐怕那时他便已做好最坏的打算。

他口中的“余生”不是相守到白头，而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不舍与决绝。

“墨青啊，墨青。”

为什么你总是这样

怕她担心，怕她难过，怕她会内疚，所以自己扛下了所有的痛楚。“可你知不知道，知道一切之后，我会更自责，也会更心疼”。

46

路招摇没让自己表现得太难过，事情还没有解决，她不允许自己在墨青面前表现出一丝丝的难过。

顾晗光说得对，问题已经出现，自责、后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。往前走，往前看，和厉尘澜一齐解决心魔这一难题。夫妻之间，理应携手并进。

“墨青，我疼”。

厉尘澜以为是自己压住了她的伤口，本想松手，却被路招摇抱得更紧。

“墨青，别推开我”。

“招摇”。

“伤口是很疼，可是，你把我推开，只会令我更疼”。

厉尘澜自是领悟了其中的深意，“招摇，是我伤了你。”

“没有，不是，不是你伤了我，是心魔控制了你，不是你，真的……”怕他钻牛角尖，路招摇想抬头看他一眼，却牵扯到了伤口，瘫软下去。

厉尘澜想扶着她坐下，却在坐稳的那一刻再次被路招摇抱了满怀。“你别走，墨青，你别走”。

伤口还在疼着，却仍是固执地抱着他。

没有法子，厉尘澜只能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，安抚她。“我不走，招摇”。

缓了许久，路招摇再次开口，“墨青，你没有伤害我。你是我的良药，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，我就不觉得疼。”

厉尘澜为之一振，路招摇却是自顾自地说着，“真的，不仅是这一次，你一直是我的良药。只要你在，我就不觉得疼”。

自己被金仙打伤重新回到封魔山时，墨青照顾她；万路门刚成立之初，被投靠的散修打伤，墨青照顾她；被柳苏若偷袭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，墨青照顾她。似乎每一次受伤，都是墨青在照顾她。这样的墨青，怎么会伤害自己呢？

这些年日日夜夜的相守，墨青早已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。若是没有他，怕是世上也再无路招摇了。

“墨青，不管任何事情，你都不要丢下我好不好？”

“招摇，我……”。

“墨青，你我即结为夫妻，有问题应该共同面对，你若总是独自承受，那才是真正伤了我呢。”

“招摇……”

“墨青，有你在的余生，才是路招摇想要的余生，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。”

厉尘澜没有说话，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人，就像抱住了他的全部所有一样。

47

后面的日子，路招摇觉得有些恍惚，像是又回到了司马容失踪之前的日子。白日，路招摇和厉尘澜就在藏书阁里寻找和心魔相关的书籍；夜里，路招摇就和厉尘澜相拥而坐，有时是坐在房顶看星星，有时是携手而行，信步于草木之间。

如果不是司马容还在昏睡，路招摇怀疑自己又做了一个有着暗示性质的梦。

可是，厉尘澜的心魔却再也未犯过。至少路招摇看到的厉尘澜总是风平浪静。她也问过，可是墨青只是回答“不知”。顾晗光每日三诊脉，也未发觉异常。

一个月过去，倒也风平浪静。

这日，尘稷山脚下的小村子适逢集会，不仅有些其他地方的商贩到来，听说入夜之后还将举办几场盛大的灯会。

路招摇原本想拉着墨青凑个热闹，可未等询问变主动放弃了。“墨青的性子，心魔一日未除，他定不会出现在市井繁华出，他怕，怕心魔在此时复发，怕自己真的做了那个嗜血成性的魔王。”

出乎她意料，厉尘澜主动拉着她像山下走去。

“墨青，你要带我去哪？”

厉尘澜只是笑着，并未回答。没过多久，停了下来。

“怎么？”

厉尘澜指了指外面，示意她看。

路招摇顺着方向看去，原来在这里，可以看到灯市。

“现在不能带你下山，只能委屈你，陪我在这看看，解解眼馋了”。

路招摇会心一笑：“原来你都知道。”

厉尘澜同样报以微笑，拉着路招摇坐下。

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，可是周间流转的却是这段时日里难得的温馨。

路招摇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成亲之前，她和墨青在别院屋顶上畅谈的场景。眼下的灯市虽不及那一晚的繁华，却别有些滋味在其中。最起码，原本人迹罕至的尘稷山已经有了有了自己的小村庄。

路招摇看向厉尘澜，发现他也在看自己，便又钻回了给予她温暖的的怀抱，指着远方的灯火，

“墨青，你看，我们当初的设想已经一点点实现了”。

“嗯，是我家夫人聪明能干”。

“没有没有，还是我家夫君涉猎广博，能将一片荒芜改造成人间仙境。”

“不敢当，以后人间仙境还要仰仗夫人成全”。

两人相看一眼，均被对方眼中的活泼哄得笑了出来。

“墨青，等问题解决了，我们隐姓埋名游遍山川湖泊吧”。

“怎会有这种想法？”

“一直都有的，我刚出封魔山之际，就想领略大好河山了。只不过……等你的事情解决了，你一定要陪我去实现它，好不好？”

因为位置的缘故，路招摇并未看到墨青的脸上，有了一丝凝滞却又很快消失不见。“既是你喜欢的，我又怎会不让你如愿”。

那个晚上，路招摇一直猜想着自己将来要做的，她想喝天下最烈的酒，她想看听勾人情肠的说书故事，她想亲手升起一盏孔明灯，她想做很多很多的事情，她最想的，是厉尘澜陪着她一起做这些事情。

她做了一个梦，梦里她和墨青隐去了姓名，在湖光山色里体会相知相守。去了很多地方，做了不少善事，认识了很多人，她和他，笑得都很开心。

她以为第二天醒来，迎接她的是一片星海，却不想，是顾晗光复杂的眼神，还有厉尘澜留下的绝笔书：

吾妻招摇：

当你看到这封信时，我已遁隐山间，不辞而别，你定当心急如焚，却仍想劝你，珍重勿寻。

心魔一事，确有解法，但惨烈异常。知你心疼于我，定不会让我冒险尝试。只能再次隐瞒，忍痛别离。你最恨诓骗，如今我屡教不改，你肯定怒火难熄。若有他日，我任凭你处置，绝无怨言。

知你为心魔一事辗转难眠，却还顾及我的感受不曾将担忧表露一分。可是招摇，我既是你枕边人，又怎会不知你的焦急与顾虑。你我皆知心魔无常，不知下次为何时，我不能放任自己伤害你。此前种种，你虽未责怪，却令我当头棒喝。成亲之后，种种在目。本以为偷得一日是一日，却不想我竟然成为了一个让你受伤的隐患。我不愿。

我与心魔之间，定有一战。然我之前流连于儿女情长，不敢面对。直至今日，我才是意识到逃避不是办法，你既已规划将来种种，我又如何能缺席？我不再逃避，是生是死，总要一试才知。我深知除魔成功者如凤毛麟角，更知稍有不慎便是自见阎王，可是为了你，我定当全力求活。

吾妻招摇，你总说我对你百依百顺，那这一次，就当为夫任性而为吧！为夫不求其它，只求你在我不在之时，三餐自顾，就寝无迟。

若是夫人做到，便是为夫与心魔斗上一斗的底气。还请夫人宽宏大量，万望成全。

若有相逢之日，为夫定当长跪领罚，以求夫人原谅。若此生不见，

平安，

唯愿。

TBC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PS：

终于，剧情进展到80%了；

在我的理解，厉尘澜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路招摇，这个人包括他自己。所以即便是大家一起帮他查找克制心魔的方法，他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定时炸弹，所以他选择逃开。这样即便是心魔发作，他也不会伤害路招摇。

在不知道自己生死的情况下，墨青希望路招摇能够照顾好自己。三餐自顾，就寝不迟，就是一个人，也要好好吃饭，好好睡觉。这也是我的人生态度。

关于心魔，会在后续的剧情介绍的，继续看吧。